突然，肚子的疼痛驟然一輕，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陣陣痛，產婆吆喝用力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宋清晚記不得最後是怎麼樣的，只是肚子的一輕，好像有什麼東西離她而去了，整個身子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費力的睜開眼睛，對上一雙通紅的眸子，她抿唇笑了笑，有氣無力地問：“男孩還是女孩？”
陸承頤紅著眼，雙手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，哽咽著說：“都是男孩。”
宋清晚眨眨眼笑了出來，“真好啊，你可以陪他們一起長大了。”
“嗯！”他重重點頭，“我可以教他們打槍，可以教他們如何去討女孩子歡心，讓他們找一個好媳婦兒。”
聞言，她費力地凝凝眉，搖頭說：“算了，你都不會討女孩子歡心，怎麼能教他們？女孩子是要放在手心寵著的，不能欺負他們。”
濕熱的水漬落在她臉上，耳邊是陸承頤克制的聲音，“好，我不教他們，你教。”
“我也不行，我也不會。”她有些疲倦的眨眨眼，聲音越來越小，“我有點累，想睡一會兒。”
他沒有說話，抱著她的手越來越緊。
宋清晚閉上眼，眼角有一滴淚滑落，“如果有來生，我能不能早點遇到你？你也不要欺負我了，不然我就跟別人走，讓你再也找不到我。”
“好，我再也不會欺負你，你別藏起來，等著我，我會去找你的。”
聽到他的話，宋清晚臉色一松，握著他的手慢慢滑落，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心跳。
滿身是血的左嘉良快步從外面進來就看見宋清晚落下的手，眼眶突然就變得通紅，比下人抱在懷裡的孩子不停地哭泣，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。
轟隆一聲，陰沉的天空忽然飄起雪。
已經進城的兩人忽然停了下來，抬頭看著天空的雪，沈知煙鼻子一酸，眼淚掉了下來，“清晚......”
陳正伯猛地轉頭看著她。
宋清晚到底也沒有葬入陸家祖墳，左嘉良將她帶回去了，因為在她的房間找了一張紙，上面寫著她希望跟外婆藏在一起。
陸承頤不願，左嘉良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頓，然後帶走了宋清晚。
兩個孩子的名字早就定了下來，一個叫陸承安，一個叫左逸安。換成逸字是希望他以後的生活安逸。
這大概也是宋清晚希望的吧？
０２０２年。
“......北洋政府於１９２８年分裂，皖與直一舉拿下南平，至此三系合並民國停止分裂。”女孩撐著下巴聽著老師的話，眼前隱約浮現出一個男人的模樣，還沒來的及細想同桌戳戳她的胳膊。
轉頭看去，同桌指著課本的照片說：“清晚，你看著這個奉系的老大長的還挺帥，真想穿越過去跟他......”
話還沒說完，來自講台的粉筆落在她頭上，老師平淡的聲音，“沈知煙！好好聽課！明年就要高考了，還不用心？”
沈知煙撇嘴，拿著書撐著下巴，盯著滔滔不絕的老師不耐煩地說：“陳老師，我們知道了，您講課吧！這個帥哥最後怎麼了？”
陳老師瞥了她一眼，推推鼻子上的眼鏡繼續說：“歷史書上說，陸承頤失敗後退居東三省，結果被人暗殺，其副官投降。”
女孩收回目光看著課本上男人的照片，看見他眼中的淡漠疏離心髒忽然一疼。
上面老師的話還在繼續，“但是根據其他消息，三系並沒有開戰，所謂的戰爭只是一個幌子，陸承頤堅持了將近三個月就打開門讓他們進來。”
“不戰而降。”沈知煙冒出一句話。
老師點點頭，“沒錯，實際上三方並沒有開戰，歷史書上的激烈交戰，你看看就好，學習歷史要有自己的判斷。而其他消息陸承頤也並沒有死，在革命進入南平後，陸承頤假死離開，舉家出海，就是現在說的移民海外。”
教室裡一片嘩然，沈知煙轉頭跟她吐槽，“這個陸承頤倒是全身而退，後來的事情也不用參與，那個時候能舉家移民，家裡挺有錢，要不是輸了，就完全一個言情小說男主。”
她沒有說話，送盯著書微微出神。
“清晚？宋清晚？”沈知煙推推她，喚回她的神思。
宋清晚啊了一身，點點頭隨聲附和。
這節歷史課是他們下午最後一節課，沈知煙在下課的時候就悄悄跟她說了一聲，跟著歷史老師陳老師後面走了。
等宋清晚收拾好出門班裡已經沒人了，出門走出學校路過某個小亭子時聽見一道對話聲。
“陳正伯！你咬我！”
“叫我什麼？”
“......陳老師。”
宋清晚腳下一頓，裝作什麼也沒聽見往校外走。
南平的冬天很冷，樹枝光禿禿的，只有梧桐樹偶爾還有幾片要掉不掉的葉子，反而更顯得凋零。
宋清晚緊緊身上的衣服，背著包轉頭朝家的方向走。
她家距離學校走路大概要半個小時，只是因為喜歡走路時心情平靜而安和的感覺，就一直沒怎麼坐車。
只是今天似乎意外的湊巧，她剛走了兩步，忽然看見眼前飄下一片白色，她抬起頭看見逐漸飄落下來的白色。
路過她旁邊的人也停下了腳步，“下雪了。”
宋清晚沒怎麼在意，帶著耳機聽著歌走到路口，等著過馬路。
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覺，馬路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，穿著西裝帶著灰色的圍巾，宋清婉看不清他的臉，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。
宋清晚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些，只能看見男人一步步朝她走過來，穿過停止的車輛站在她面前，臉上帶著笑容，眼眶微紅。
宋清晚覺得他的臉有些熟悉，好像在哪裡見過，擰著眉問出聲，“我們是不是......”
話還沒說出口，面前的男人伸手將她抱在懷裡，下巴蹭著她的額頭，聲音哽咽：“清晚，我不會再欺負你了。”
宋清晚瞳孔猛地一縮，腦子裡忽然閃現過許多畫面，記憶中男人的臉與面前男人的臉逐漸重合。
她紅著眼眶，伸出顫抖的手回抱面前的男人，重重點頭，“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