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,雙胎。
席雲渺看著化驗單上的幾個字喜極而泣,纖細的手指捂著嘴巴,她實在太激動了,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,她一定要親口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丈夫。
蔣氏集團。
電梯鏡面映襯著女人如花的笑顏,嘀的一聲,電梯停在38層,她剛走到總裁辦門外就被秘書小姐客客氣氣的攔住了去路,“夫人,總裁陪盛華的劉董去打高爾夫了。”
“我剛看到他的車在......”
話未落定,突然從辦公室裡傳來一聲女人的嬌笑,席雲渺臉黑,猛的推開秘書,同時雙手推向朱紅色的實木門。
辦公室內此刻一片春光旖旎,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臂搭在女人的腰身上,女人一頭黑發鋪散開來,沿著男人的小腿垂落,“霆,你壞死了。”
蔣愷霆猛的抬頭,方才臉上的柔情蜜意瞬間化作了狂風暴雨,“誰允許你你進來的?”
他又厲聲道,“裴秘書,你這個月獎金沒有了!”
秘書戰戰兢兢地出去了。
席雲渺冷笑,眼裡氤氳了一層霧氣,哪裡還有一點即將為人母的喜悅,她的手下意識的將那薄薄的紙片捏成了一團,“我是你的太太,為什麼不能來?”
趙安琳像是才發現了她似的,雙手輕輕的扯著男人的領帶,在男人臉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,巧笑倩兮,“霆,你還猶豫什麼嗎?”
蔣愷霆臉色鐵青的盯著那個身為他妻子的女人,“滾出去!”
席雲渺扯了扯嘴角,想擠出一抹笑讓自己高傲的昂著頭,可是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掉落下來,“你說過你一定會跟她分手的。”
趙安琳猛的抄起茶幾上的一摞照片,朝著她走過去,甩在她的身上,“看看你干的好事,在酒吧跟男人勾勾搭搭,霆怎麼會要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做太太?”
席雲渺看著散落一地的照片,那是她的閨蜜和男朋友吵架了,她替閨蜜向她的男友說清事情原委而已,下意識的將一雙朦朧淚眼對准蔣愷霆,急切地說:“我可以解釋的,這照片是借了角度的。”
趙安琳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,“別在這裡裝純情少女了,當初要不是你想盡一切辦法勾上了霆的爺爺,爺爺喜歡你,為了給爺爺衝喜才不得不聽從爺爺的命令娶了你,不然你以為你能做的上蔣太太的位子嗎?”
是的,她說的也算是事實,只是席雲渺沒有想到,蔣愷霆連這樣的事情都告訴了她。
席雲渺讀大學的時候兼職打工,偶遇了在公園發病的蔣老爺子,她將蔣老爺子送去了醫院,又通知了他的家人。後來她跟著同學一起到醫院做義工的時候,再次遇到了蔣老爺子,深的蔣老爺子喜愛,才有了這段婚姻。他們領取結婚證的時候也確實是蔣老爺子病重。
衝喜。這代表著他們身份和社會地位的不匹配,當然,這也沒錯。
呵!原來是這樣,原來他真的沒有愛過她,可憐她還傻傻的以為他們真的能舉行婚禮,白頭偕老......
趙安琳看著她這一臉死灰的樣子,得意地說:“除了新婚夜,他就沒有碰過你吧,知道為什麼這樣嗎?因為他早晚會跟你離婚的,更不會跟你生孩子。”
孩子?
席雲渺下意識的身體一顫,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。
結婚一年以來,除了新婚的第一個月,後來他都是一個月回家一次,每次事後都親手送給她一粒避孕藥,他說她在讀大四,將來還要讀研究生,他不想讓孩子耽誤她的學業,可以晚幾年再要孩子。
以前她還挺感動的,畢業前夕,她偷偷的將避孕藥換成了維生素,這才懷上了這個孩子,她本想給他一個驚喜,結果他卻給了她一個驚嚇。
她肚子裡的孩子原來只是一個笑話。
而蔣凱霆親耳聽到這些話,並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。
席雲渺對上男人那張冷漠的臉,這一刻她才知道,她的眼淚是如此的不值錢,她伸手摸了一把眼睛,問,“老公,你說過你跟她只是逢場作戲的,你忘記了嗎?你說過......”
這句話像是點燃了炸藥的引線,原本只是蹙眉旁觀的男人猛的起身,走到辦公桌前抄起一份文件又走了過來,強大的氣場似萬年冰川,冰凍了房間的空氣。
席雲渺盯著他一連串的動作,幾乎忘記了呼吸,在男人走到她面前時,她步步後退,冷不丁後背一疼,她撞上了一米七高的大魚缸,她穩住腳步,男人強大的氣場壓的她喘息不過來。
蔣愷霆將那份文件拎到她面前,一字字沒有溫度地說:“離婚,別墅給你,再給你一億。”
席雲渺看著“離婚協議”四個大字,心像是被剁成了肉醬似的,“蔣總裁,相較於你的身家,就用這點錢打發我嗎?”
犀利的女聲尖銳的飄來,“你們不過結婚一年,你別給臉不要臉。”
席雲渺刀子般的目光戳向趙安琳,“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,你一個外人無權插手,不加錢我就把結婚證發到網上去。”
蔣愷霆目光陰冷地說:“那你就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,到那時候讓你負債一個億,可別怪我今天沒有提醒你。”
負債?
一億?
果然男人狠毒無情起來就沒有女人什麼事了,一個出軌的男人竟然可以如此的理直氣壯,大言不慚。
趙安琳踩著高跟鞋,蹬蹬地走過來,往她的小腿上踢去,“不要臉的下賤女人,給你一億都不知足,你去死吧。霆,憑什麼給她那麼多?”
席雲渺下意識的捂上小腹,這一刻的松懈,趙安琳加重了腿上的力道,她被踹倒在地,而那個男人就這樣冷漠的看著她,仿佛是一條小狗在地上掙扎。
她努力的爬起來,揚手就要去打那個囂張的女人,一只寬厚結實的手在半空握住了她的手臂,男人惡狠狠地說:“你敢碰她一根手指頭,我撕了你!”
我撕了你!
他冷眼旁觀自己的太太被別的女人欺負,卻在還手的時候被他以絕對的強勢制止。
席雲渺沒有了眼淚,沒有了心痛,麻木的像一棵枯草,空氣中像是突然生長出來無數的嘴巴,在異口同聲的嘲笑她,諷刺她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家的,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個木偶。
豪華的歐式沙發上蜷縮著她瘦弱的身體,整棟別墅靜的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一般。
夕陽西下,淺淺的腳步聲讓她抬了抬眼皮,看著走進來的西裝革履的男人,她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“蔣太太。”來人是律師,見慣了人間悲歡離合的從業者聲音毫無溫度,“這是蔣總裁請您簽字的離婚協議,這套別墅加一億現金給您,為了補償,再另外將他名下一家小公司送給您,蔣總裁會請職業經理人為您打理,不會影響您的學業和興趣發展。”
律師看了她兩眼,又道,“蔣總裁已經決定離婚,不會更改,蔣太太,希望您能理智一些,蔣總裁給您的離婚條件非常豐厚,您就算是打官司,也拿不到這麼多錢財......”
律師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,席雲渺望著茶幾上的離婚協議,嘴角淺淺的勾起,那是有生以來一抹最苦的笑。
被人嫌棄的她,以及不被允許到來的孩子,她是不是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......
深夜的機艙空蕩蕩的,空姐優美的聲音漾開,席雲渺透過窗戶,望著遠處不多的燈光,手覆上小腹,心裡默念著:再見了,南江市。再見了,蔣愷霆。
我自己的孩子自己養。
只願此生不再有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