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蝶最近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,白天裡也經常昏昏欲睡。
才不過傍晚時分,她便又有點沒精神,傅梵逍出去了還沒回來,便由佣人照顧著在床上躺下,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又想睡。
精神恍惚中,她就聽到有人推門進來。
通過節奏推斷出來,是傅梵逍。
雖然看不到他,可還是側了側頭,循著聲音把自己的臉朝向他,“梵逍。”
傅梵逍溫聲應著,走向床邊坐下,伸手撫上她柔軟的發絲,以此讓她感受他的存在。
他指腹上的溫度沿著神經在她身內蔓延,溫溫熱熱的,很舒服。
“有點犯困。”
她摸索著伸手,很快被他溫暖的大手握住,兩人十指交扣,“和阿晏談得怎麼樣?”
“算是談妥了,他已經先回去了,我們馬上也要動身。”傅梵逍道。
夏蝶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那個“們”字。
“你也要去?”
“對。”傅梵逍溫聲應,“你都去了,我怎麼可能待得住?那邊的情況太復雜,我去了,既能照顧到你也能幫到阿齡。”
夏蝶還要再說什麼,傅梵逍接著又道:“小蝶,雖然我們從法律層面上來說還不算夫妻,可是我對你到底什麼心思你應該比誰都明白。你如果出什麼事,我的人生都感覺沒有意義了,相比將來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,我更願意參與進來,和你並肩面對這一切,而且,我們也不一定會出事的,你說對吧?”
夏蝶心裡掀起波瀾,情不自禁地握緊他的手,什麼話也說不出來。
……
夏蝶又休息了一夜一天,第二天天一黑,她便和傅梵逍一起乘車去了機場。
乘坐飛機在境外落地之後,傅梵逍帶著夏蝶換乘當地的交通工具趕往目的地。
為了不引人注意,他們是繞路走的,又是陸路又是水路,一路顛沛,最終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三天之後了。
處於兩國交界的桑城,三不管地界,魚龍混雜,錯亂無章地分布著幾十個地形復雜的村鎮。
傅梵逍和夏蝶落腳的地方是其中一個叫作桑榆的村子。
在路上的時候,傅霽齡已經將這邊的一切都安排妥當。傅梵逍直接帶著夏蝶在村邊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停下。
凌晨兩三點鐘,大多數人都睡了,四周靜得很。
接著月光,傅梵逍打量眼前的院子。
通過外牆便能看出來是座很老舊的民宅,不太高的矮牆上雜亂地扎了一圈碎玻璃。單薄陳舊的木質大門上,黑色油漆脫落得所剩無幾。
傅梵逍抬手在上面敲了兩下,接著又落下一些夾雜著油漆的細碎木屑。
傅梵逍牽著夏蝶的手站在門口等著,過了很久才聽到裡面傳來節奏很慢的拐杖杵在地面上的聲音。
不多時,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,露出一張蒼老的男人的臉。
傅梵逍上下打量著他,消瘦佝僂的身形,皮膚黝黑粗糙,而他一雙渾濁的眼睛也在上下打量著傅梵逍和夏蝶。
“凌哥的人。”傅梵逍低聲道。
傅霽齡讓他這麼說的。因為這一帶的人都管他叫“凌哥”。
傅梵逍知道,雖然稱呼裡帶了個“哥”字,但是無關年齡。
道上的人,只要是地位高的,都會被人尊稱為一聲“哥”。
老者點了點頭,口中絮絮叨叨地以正常音量說著“你們總算是來了”、“我都等你們這麼多天了”之類的嘮叨話,目光卻是不動聲色地朝著他們身後掃了幾眼,接著才撤了撤身子把兩人讓進裡面。
老者先是帶他們去了臥室。
傅梵逍抬眼打量,所謂臥室也就是一個很簡陋的房間,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添置了家具,且又是剛剛打掃過的樣子。
裡面除了一張床,一張桌子和幾件生活必需品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。
傅梵逍很理解傅霽齡的安排,越是普通,就越不容易引人注目。
他自己倒無所謂,可是夏蝶……
夏蝶看不到東西,卻能聞到空間裡隱隱散發出來的潮濕中帶了些許發霉的味道。
她並不覺得有什麼,只是隱隱地開始擔心,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。
她緊接著聽到那個老者低啞的聲音,“凌哥明天一早會過來。”
傅梵逍以同樣的音量應了一聲,接著提出想先讓夏蝶躺下休息。
夏蝶最近本來就精神不好,再加上一路顛簸,此刻早就沒了氣力,便由傅梵逍照顧著在床上躺下。
安頓好夏蝶之後傅梵逍才來到外屋,老者還等在那裡。
老者自稱姓楊,這裡的人都叫他楊伯。
在路上的時候,傅霽齡已經跟傅梵逍說過,他和夏蝶是以楊伯的兒子和兒媳婦的身份住在這裡。
楊伯三十多歲就從國內偷渡過來討生活,在這裡一待就是二十多年。
他的兒子和兒媳婦一直生活在國內,所以這邊的人都知道他有個獨子,並且已經成家,卻沒人看過他們的真面目。
楊伯接著又把周邊的情況簡單交代了一下,接著拉開抽屜,從裡面拿出一把槍來,“會用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