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說的,”陸衍去捉住薛玊一只手,放在唇邊親了親。

這不見的一年多裡,他單方面了解了她太多,也真的想跟她說說自己的過去。

於是,他便真的講了。

講他跟著母親改嫁給繼父,在幼年時,繼父除了不愛他,一切還好。直到後來,他長大了一點,被繼父發現有一張好看的臉。

繼父在母親看不到的地方,猥褻了他許多次。

陸衍陷入回憶裡,聲音變得很輕很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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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,我要那個人一條胳膊,是不是不過分?”他用氣聲問。

薛玊沒有說話。

之後,他又說起自己屈辱的第一次。說起他在天台上徘徊了一夜,最終卻走了下來。

“張振山說得對,我跳下去死了也就死了,可沒有人會拿他怎麼樣。那時候我就想,我怎麼能死呢,我得活著,看著這些壞人,一個個下地獄。”

陸衍猛灌了幾口白蘭地,眼神又空又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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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之前,他從未跟任何人聊起過這些。

坐在酒店的尼泊爾地毯上,他把那些最見不得光的秘密,都拿出來同薛玊分享。

本以為這些事再也傷不到他,誰知,依然心口鈍痛。

“好啦,小朋友,以後不就好起來了嗎。”薛玊突然哄孩子似的,伸手抱著他的頭,埋進自己懷裡,語氣裡都是溫柔纏綿的情誼。

“如今,世界上所有的壞人都得了報應,你不該沉溺在痛苦裡,你該往前走。”薛玊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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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衍喉間哽咽,只得在她懷裡點了點頭。

他知道,薛玊是能懂他的人,因為他們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經歷,也都曾是世上最低微的一群人。

可他們錯了嗎?並沒有。是命運捉弄了他們,讓他們沒得選。

如果有的選,陸衍寧願去工廠擰螺絲,而薛玊也不會願意用失去子宮的代價換所謂榮華富貴。

不過,薛玊的出現,倒是給了陸衍勇氣。

過去陸衍只想報仇,至於報完仇以後如何,是死是活,他根本沒有想過。

可正是因為遇到的薛玊,陸衍才覺得,他總有一天會和薛玊一樣,從風雨如晦裡修的光明身。

後來薛玊也起身拿了瓶酒來和他對飲,兩人喝酒聊天,一直到天光大亮,又一起在酒店的地毯上相擁著睡去。

等陸衍再醒來時,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,薛玊正側著身,用手臂撐著頭,眼睛亮晶晶的看他。

“姐姐......”陸衍剛醒,嗓子還有點啞,他看著薛玊那雙水光瀲灩的眼睛,湊過去,實在是想親她。

後來,他也真的親了,還在她被親到動情的時候,做了前一晚該做卻沒做的事,一次次把薛玊送上頂峰。

“你上次說的喜歡我,還算數嗎?”到後來,薛玊喊啞了嗓子,咬著陸衍的肩膀突然問。

陸衍愣了一下。

“算數的。”他說。

“那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?”薛玊又問。

後來的事,便如很多人知道的那樣,陸衍和薛玊真的在一起了。

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,足足有十年。

這十年裡,薛玊也的確幫了陸衍許多。

是她手把手教他用錢生錢,又在合適的時機做了手套,通過玩轉錢,躋身於H市的上流社會,之後又在M市做出了名堂。

後來分手,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。

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,兩人真的逐漸用新的生活代謝掉了過去的自己。

那時,陸衍事業和生活中心都轉移到了M市,而薛玊厭倦了商海沉浮的生活,在40幾歲就開始了隱退的日子,到後來,她甚至去廟裡辦了個皈依。

分手的契機是,薛玊在40歲就對床笫之歡沒了興趣,兩人的夫妻生活頻率逐漸變低,到後來直至完全沒有。

薛玊自己都笑:“也許是年輕時靠這個得到了太多東西,如今,單純的用來享樂,倒是不行了。”

她向來敢拿這段“黑歷史”自嘲,比別人說的更狠毒。

而陸衍心裡尊重她,自然是不能強求的。

再後來兩人一合計,反正也沒有夫妻生活,做情侶和做朋友也差不多,干脆直接分了手。

陸衍和薛玊的這段故事,哪怕不是純粹的愛情,也是恩情。是寒世裡兩個人的抱團取暖,是淋過雨的人願意為對方打一把傘。

起碼不是外界輕飄飄一句“陸衍年輕時被富婆包養過十年”可以帶過的。

可外界怎麼說,陸衍根本不屑去辯解,他早已同自己和解。

不管別人說得多麼不堪,薛玊對他來說,是那段日子裡的一束光,是薛玊超拔了他的靈魂,讓他逐漸得以解脫。

“因為懂得,所以慈悲。”薛玊給他的溫柔,足以抵御世間的寒冷。

哪怕如今分手多年,再想起她,陸衍的心裡依舊是那句“姐姐,我喜歡你。”
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