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赤腳從山村中走出來的企業家,李前程,今日登頂亞洲福布斯富豪榜首!”
“市值萬億!李前程卻終身未娶,前程集團登頂後,當何去何從?”
裝修奢華的千平豪宅內,李前程獨自一人癱坐著看著新聞,全不似那個高高在上,一言決定萬人生死的掌舵人!
“李前程啊李前程,你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,可那又有什麼用呢?”
“混賬,你這個混賬東西!”
“玉婷,我對不起你啊!我悔啊!”
他蜷縮在沙發下,抱著一瓶酒,不堪回首的往事,一幕幕浮上心頭。
三十六年前,他二十出頭,不務正業,好賭成性,欠了一大筆錢,輸紅了眼的李前程,發瘋要將自己才結婚兩個月的老婆賣給別人抵債。
而老婆姜玉婷,羞愧難當,被逼投河自盡。等人撈上來的時候,醫生發現她已經懷了自己的孩子。
一屍兩命的慘劇發生,父親被氣的吐血身亡,母親重病,三姐為了拿高價彩禮還債,嫁給了鄰村的一個智障兒,生活凄慘。
整整半年,李前程活在自責裡,恥笑裡,他無顏面對家人,一個人身無分文,走出了大山!
後來,他發了瘋的掙錢,接母親養病,接三姐住豪宅,可老婆姜雨婷的死歷歷在目,父親在每個夜晚的夢裡都狠狠的抽打他!
他以為忙起來,就可以不用想這些,他想用金錢去填滿他的內心。
可登頂的那一刻,他只有一個念頭,“我想用我的所有,換我回到36年前,彌補遺憾!”
往事歷歷在目,李前程眼前不斷閃回著過往的一幕幕,淚流滿面!
喝完第六瓶紅酒的時候,他身體一歪,失去了意識。
等李前程再次睜開雙眼,他迷迷糊糊看見了一間泥土屋,床頭放著台老舊的半導體收音機。地面上散落著一疊雜質,故事會,知音,今古奇談......全都是八九十年代風靡一時的老古董。
“這是......這不是我家麼?三十六年前的老宅!!”
李前程只覺得頭疼欲裂,下意識地伸手一摸,摸到了腦袋頂上的一個大包。
“這個混賬東西,平日裡游手好閑也就算了,現在欠了一大筆錢,要把自己的老婆拿去抵債?這是人干的事情,虧他想得出來!
這兒子我不要了,我非得打死他!”
“哎呀,老頭子啊,兒子都被你打暈過去,你還要怎麼樣?你要打死他,行,那你先打死我......”
屋外,傳了已故爸媽爭吵的聲音。
“我這是在做夢?”
李前程伸手扇了自己一耳光,疼!
重生了!!
釘在泥磚牆上的日歷,那上面粗印的日期:1987年,9月,28日。
“如果沒記錯的話,玉婷應該還沒死?那一切都還來得及!”
意識到自己重生過來之後,李前程顫抖著雙手,打開了房門。
屋外,安靜了一秒鐘。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齊刷刷地將視線投了過來。
“你這個混賬東西,看我不打死你!”
見他醒了,李大山又是怒氣上湧,抄起手中的扁擔就要抽過來。
“還不給你爸認錯!”
沈紅月邊伸手去奪丈夫的武器,邊呵斥了一句。
“爸,我錯了。”
李前程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。
李大山有些意外,以往兒子挨打,要麼躲,要麼逃,要麼扯謊喊冤枉。眼下竟然這麼老實?
意外歸意外,卻仍舊沒有留手。
幾扁擔下去,李前程一聲沒吭,後背多出了幾道烏青的印子。
“好了,當家的,給兒子留點面子吧!兒媳婦還在外屋呢!”
沈紅月心疼地提醒了一句。
“他能干出拿老婆抵債這種事情來,還要面子?還有面子?”
盡管這麼說,李大山卻終究還是停了手。
“哐當”一聲,扁擔被仍在了地上。
李大山聳著眉頭,坐在老木椅上點燃了一杆旱煙,“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賭債?”
“三百。”
“多少!!”
“三百。”
“說的這麼輕松?你知不知道,隔壁村的二東在縣城的制糖廠上班,那廠裡效益多好,一個月才三十塊錢!三百塊,尋常人不吃不喝得存兩年!”
李大山一拍桌子,“你個敗家的玩意兒!讓你進城跟劉叔學修電視機,好有一技之長。你呢?三天打魚,兩天曬網!天天跟一些街溜子鬼混,喝酒打牌。要不是這次兒媳婦回來,我還不知道你在外面捅了這麼大的簍子!
說說吧,這三百塊錢,你打算怎麼還?”
“我有辦法。”
李前程暫時沒考慮好具體該怎麼去賺第一桶金,不過,這個時代,遍地都是機會,以他的見識,賺錢不難。
“你有個屁的辦法!”
李大山唾沫橫飛,自己生的兒子,還不清楚對方的本事?
高不成,低不就,吃不了苦,受不了罪,連吹個牛都是破綻百出,啥能力都沒有。都怨他娘給寵壞了!
李大山伸手入懷,掏出了一個小布包。
布片展開之後,裡面是一大堆分分角角,還有幾張大團結,他低頭數了兩遍,
“這裡總共52塊錢,你拿去,先把那賭債還上一點,剩余的,我再去想辦法。”
李前程心頭五味雜陳。
那個時候,他和父親的關系不算太好,父親總是嫌棄他,而他也因此與父親之間有所隔閡。
不過,人到中年再回頭去看。
雖然父親打自己從沒留過手,但只要有好東西,從來都是趕著留給自己。父愛從來都存在,只是不善於表達。
“爸,我自己能賺錢。”
“你能賺個屁的錢!”
李大山臉色一沉,將小布包重新包好,塞到兒子手裡,末了,還補充一句,“醜話說在前面,再要是讓我知道,你死性不改,繼續賭博鬼混,我打斷你的腿!”
“好了,起來吧,兒媳婦在外屋,趕緊去好好哄哄她!我和你爸想想辦法,把欠款給還了,這事情也就過去了。以後別在做這種混賬事。”
沈紅月心疼地攙扶起兒子,拍了拍他褲子上的泥土。
外屋。
晦暗光線的土屋內,生著一團火,火上架著一個老式吊鍋,吊鍋裡燒著開水。
鍋旁圍著兩個人。
李前程進了屋,借著昏沉的光線,看見兩個女人。一個正是自己的老婆,姜玉婷,另外一個則是她紡織廠的工友,劉紅梅。
李前程激動,心酸,愧疚,緊張,甚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。
“玉,玉婷......”
姜玉婷抬起頭來,那柔和清麗的臉龐上,帶著一絲恐懼,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後退兩步。
“還想打老婆?”
劉紅梅護在好友身前,指著李前程的鼻子罵道:“是我帶著玉婷來你家告狀的!
你沒正經工作,欠了錢,可以跑。玉婷還得上工。她這幾天在職工宿舍,被人堵在門口騷擾。昨天晚上,她宿舍的東西都被人砸了!”
李前程的表情僵住,沉了下去,“是徐勝利干的?”